【番外】梦蝶 · 一

    楚宁猛地从床上坐起。

    阳光刺得她眼睛发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上班要迟到了！

    她一边跳着把睡裤踢掉，一边单脚套进裙子里，发髻松到快垮掉，她也顾不上。她左手死死攥着胸罩，右手已经把牙刷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完了完了完了——今天肯定迟……”

    她嘴里泡沫还没来得及吐掉，整个人就冲向房门，拖鞋都没穿好，直接啪地甩出去，差点砸在门上。

    “为什么闹钟没响？！”

    “文件打印了吗？！！”

    “我今天是不是还排了晨会——”

    她抓在手里的准备换上的胸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她的救命护符一样抓得紧紧的，牙刷还在嘴里猛烈晃动，她整个人就是一团混乱的风暴。

    就在她快要撞开房门的一瞬——

    世界忽然失重。

    白光一闪。

    楚宁猛地睁开眼。

    空气安静得出奇，只有窗纱轻轻动着。

    她躺回到柔软的厚被里，耳畔没有闹钟声，也没有公司催促的消息。

    她怔了三秒。

    “……梦？”

    她抬起手。

    内衣，正好好地挂在她指间。

    肩带垂落，柔软的布料从她手里滑下来，像是刚刚被匆忙抓起的一样。

    楚宁脑子一瞬空白，然后慢慢睁大眼睛。

    她明明——

    是在梦里拿着它的。

    心口轻轻跳了一下。

    她又抬起另一只手。

    牙刷。

    湿的。

    “……”

    她整个人僵住，在床上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用被子把脸盖住。

    “……这也太离谱了吧？”

    可她心里，比惊讶更多的，是那种不真实的悸动——仿佛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被轻轻撕开了一角。

    胸罩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掌心。

    她的脸微微发烫。

    ——如果她再梦一次，她还能带回来别的东西吗？

    她的心跳开始不平静起来，像是想到了某些更加、更加危险的念头。

    第二天楚宁睡得格外沉。

    意识陷入黑暗时，她只觉得脚下一空，像是被一阵柔软的风裹挟着往下坠——再睁眼，周遭竟是熟悉又久违的景象。

    宽阔的街道，流动的车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拖出长长的光尾，霓虹招牌层层叠叠地亮着。空气里混杂着汽车尾气、路边小吃摊的油烟，还有便利店敞开门时溢出的冷气与关东煮的香味。

    她愣了半晌，低头看自己——不是繁复的宫装，也不是便于行动的劲装，而是一件洗得柔软的旧T恤和牛仔裤，脚上蹬着她学生时代最爱的那双帆布鞋。

    她低声自问，可指尖触碰到的粗糙墙砖，吸入肺里的微凉空气，远处隐约传来的音乐声，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梦境。

    又回来了？

    鬼使神差地，她朝着记忆里那家大型超市走去。明亮的灯光从玻璃门透出来，在这深夜里像一座温暖的孤岛。

    “欢迎光临。”

    自动门打开时，机械的女声响起。楚宁推了一辆购物车，金属轮子在光滑地面上发出熟悉的“咔哒”声。她慢慢地走，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零食区。

    货架上摆满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她拿起一袋烤rou味薯片，指尖抚过塑料包装,忽然笑了。

    “要是给沈寒霄吃这个……”她想象着他皱着眉，谨慎地咬下一片，随即被过于刺激的人工调味惊得抿紧唇，耳尖却悄悄红起来的模样，“大概会说‘此物过于燥烈，有损脾胃’，然后趁我不注意，偷偷再拿一片。”

    她把薯片扔进车里。

    饮品区。

    冰柜里琳琅满目。她的目光落在一排排排列整齐的饮料上，拿起一瓶。

    “是快乐水！。”她轻轻晃了晃瓶子，液体在透明的瓶身里荡漾，“不知道古人喝惯了茶和酒，会不会喜欢这个。”

    好几个不同类型的瓶子也进了购物车。

    走到个人护理用品区时，她的脚步顿住了。

    一整面墙的货架，在冷白色的灯光下，陈列着各式各样她既陌生又……并非完全陌生的物品。色彩鲜艳的包装，直白的宣传语，有些甚至配有简单的示意图。

    楚宁此刻竟像挑选最精良的兵器一般，肃然而专注地站在货架前。

    她伸手，取下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圆润简洁的粉色包装。握在手里掂了掂，重量适中，再仔细看了介绍。

    “这个……力道应该比较温和，大小也比较适中，”她低声自语，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沈寒霄那双总是克制隐忍、偶尔被她逼出泪光的眼睛，“第一次用这种现代玩具的话……不能太欺负他。”

    她将跳蛋放进购物车，视线移向旁边一排货架，样板展示着修长且线条流畅的物体——那是一支支振动按摩棒，标榜“多重变频，强力突破”。她拿起来，指尖拂过那更具侵略性的线条，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狡黠又温柔的弧度。

    “这个是主战兵器，可以等他适应了再说。”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人被前所未有的强烈刺激逼得浑身颤抖，呜咽着往她怀里钻，却逃无可逃的模样。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一个造型更为复杂的、头部带着特殊螺旋纹路的物体——旋转按摩棒。这个，她打算用来对付特殊区域。

    最后，她看向柜台里被锁住的款式各异精致美丽的工艺品，她叫来服务员帮忙挑选，最后满意地将它们一一收入囊中。

    她又选了几样辅助用品，动作从容，眼神冷静得像在部署一场战役，唯有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一丝主人内心并不平静的涟漪。

    收银台前，她将挑选的物品一件件放在传送带上。

    面无表情的收银员拿起扫描枪。

    “一共两千零八十七元五角。”收银员报出数字，这次的数字因为情趣用品的增加而翻了一倍多。

    楚宁面不改色地扫码付款，拎起鼓囊囊的购物袋。走出超市时，夜风一吹，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脸颊有些发烫。低头看了看袋子里那些“战利品”，一种混合着恶作剧得逞的愉悦、对未来实践的隐秘期待，以及一丝对某人承受能力的微妙心虚，悄然漫上心头。

    “沈寒霄啊沈寒霄，”她望着夜空，轻轻笑了，“我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呢。”

    梦境在此刻开始摇晃，眼前的街景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模糊、消散。强烈的下坠感袭来——

    楚宁猛地睁开眼。

    帐顶是熟悉的锦纹，鼻尖萦绕着将军府内特有的、混合了沈寒霄身上清冽气息与熏香的暖融味道。窗外天色将明未明。

    她眨了眨眼，第一时间伸手摸向枕边——空的，温热的。沈寒霄已经起身去晨练了。

    她掀开锦被下床，赤足走到梳妆台前。铜镜映出一张刚睡醒、却眸光明亮的容颜。她拉开最底下的抽屉——那里放着她一些私密的小物件。

    手指探入抽屉深处，触碰到一个……绝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光滑的塑料包装。

    楚宁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慢慢地将那东西拿出来。

    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下，那些小玩具，正安静地躺在袋子底下。旁边，还有些吃食。

    所有的“采购”，都跟她“回来”了。

    楚宁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鸟鸣声渐渐清脆起来。最终，一个越来越盛、带着无限期待与玩味的笑容，在她唇角缓缓绽开。

    她小心地将这些“异世来客”藏回原处，合上抽屉。

    然后，她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晨风带着凉意涌入，吹动她未束的长发。演武场的方向，隐约传来兵器破空的声响，沉稳而富有韵律。

    那是沈寒霄在练剑。

    楚宁倚着窗棂，望着那个方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语气却带着猎人般的笃定与期待：

    “我的将军……”

    “今晚，我们试试‘新玩具’吧。”